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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台灣高山雪地攀登到底要穿什麼鞋帶什麼冰爪啦?啊幹不是啊,沒冰斧你跟人雪地攀登個鳥?

雪地裝備是台灣雪季最尷尬的一件事,因為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這些裝備QQ

前幾天去了新竹嗨客戶外分享雪地攀登型態與裝備,和筱芳聊天才知道戶外界最新戰局是在迪卡儂的雪靴,本來以為是哪位大濕又開戰了趕緊去追了一下,結果沒啥戰點也沒掛啊!(失望)

最近剛好有幾場雪地安全講座與雪訓室內課,每次都要帶著一大包裝備去講課,發現本廢擁有的冰斧冰爪還有攀登鞋的數量好像快比裝備店架上展示的數量還多了,這樣勉強也算略懂吧?趕緊來刷存在感。

先說結論:
1. 會問這個問題或是另一個最常被問得"我要去XXX要不要帶冰爪?",就表示你的雪地經驗或能力不足,建議還是先上個課比較保險。

2. 沒有什麼絕對可以或是絕對不可以的鞋子,一切都是取決於你的能力、經驗。真得要說的話,台灣大部分人穿的鞋子95%以上也都不適合雪地攀登啦!

先談1。
如果是完全沒有雪地經驗的,最好是能找個完整的雪訓課上一上,如果你天生練武奇才自己看書看youtube 也可以啦,但要小心克制不住想登頂的慾望,還沒練好或自以為練好就上的風險。

如果已經上過課卻還對自己有懷疑,也沒什麼辦法就是要持續累積雪地經驗,雪地最難的不是技術,而是累積大量雪地行進的經驗,你才能知道什麼時候要用冰爪,怎樣的雪況要用什麼步法。如果要出國攀登,那更難的是判斷什麼樣的雪是安全的、怎樣是好走的。這我到現在都還覺得難QQ

再來談2。
首先要談論這個議題之前,就要先來定義一下到底"台灣所謂的雪地攀登"到底是什麼?就像我之前在這篇文章中問的問題一樣

這裡的雪地攀登指的是真得 "雪攀"(Mountaineering)?還是健行的路徑上會遇到雪的雪攀(Hiking)?

台灣的雪地環境跟發展這些登山技術的主流國家不太一樣,因此很多觀念變成拼拼湊湊出自己的一套。像是把冰河行進結繩隊的那套,或是商業式遠征登山的 running belay 繩隊結法拿來用在台灣的雪地教學上,整個就很怪很不實用。

或是規定雪地一定要有冰爪卻不帶冰斧這種奇特的景象(?)
冰爪就如同中文的翻譯,顧名思義是在結冰或是雪變得很硬的情況下使用的,但很多人變成一看到雪就馬上要上冰爪,國家公園也是一下雪就馬上發布雪地管制,但其實新下的雪很鬆軟根本就不用冰爪。太依賴使用冰爪會讓你在不該用的地方也使用他,增加不必要的風險,而不知道怎麼正確使用冰爪也是有風險的,因而被冰爪勾到自己或絆到石頭樹枝而滑倒等。在平坦或是緩坡的結冰地形,如果是短距離或沒有危險的其實也沒上冰爪的必要,抓好平衡慢慢走就好。

而冰斧是在雪地環境中用途最廣的裝備,可以像登山杖一樣用來幫助平衡、砍入冰雪中當支撐點、滑倒時自我確保、埋入雪中當確保點、滑下雪坡時用來剎車或是砍步階等。整個就是超萬用,如果今天在雪地中只能選一樣我絕對是選冰斧!事實上如果你學過正確的踢踏步(kicking step)加上冰斧,一般不是終年積雪的山你幾乎是不需要冰爪的,因為雪不會經過長期的變質作用而變得硬到非常難踢。(一般人想像的踢步階可能是像在崩塌上踩出踏點那樣但踢踏步的步階不太一樣,沒空解釋了,自己估狗或去上課吧)

但這個前提是要有"正確"的登山鞋。怎樣算正確的登山鞋?英文的分類很好懂 hiking - trekking - mountaineering boots,越往上通常支撐性越強鞋底越硬越難彎曲。到了中文名詞就開始混亂了,因為全部叫登山鞋,所以為了區分前面加上什麼重裝登山鞋、冰攀登山鞋、雪地登山鞋、高山縱走鞋、登山雪靴,雪地攀登鞋,完.全.沒.有.任何幫助!

如果要"雪地攀登",至少也要是半硬底等級以上的鞋子,一般分類稱為 Alpine 或是 Mountaineering boots。非常好認,鞋跟的地方有一個塑膠平台卡槽的就一定是攀登靴,或是鞋底硬到折不動!

主要可分成兩類 - 半硬底與全硬底,只有後卡槽的是三季用的半硬底攀登鞋,因為通常雪不多,鞋底設計成微彎曲且有點彈性以方便走路,用力凹折鞋底頂多只有10度不到的彎曲。前後都有卡槽的是冬季用"認真的"攀登靴,鞋底為全硬底無彎曲的設計,以在雪坡或冰壁上有最好的支撐力,全硬底的意思就是鞋底完全無法凹折。這兩類下面還有許多不同設計的小分類就不多說了,大致上就是在輕重與支撐力、保暖度之間的取捨,像同樣都是半硬底鞋就有分輕量好走路的與重一點攀登力好的。

有後卡槽的鞋子

前後都有卡槽的鞋子(水藍色的地方)

而鞋子不對你根本就踢不出什麼好步階啦!以雪地攀登的標準來看,台灣人95%以上穿的什麼雨鞋、雪靴、野跑鞋、健行鞋、重裝鞋都一樣沒用啦!當然所謂的重裝登山鞋,鞋底還是比一般健行鞋硬一些,保護性較好踢雪時腳比較不會痛不會冰,但當坡度變陡一樣無法有效的攀登啦。

而如果你的鞋子可以用手就凹折將近90度或超過,都算是太軟的鞋子,坡度可能稍微陡一點(例如20度),因為你無法使用任何雪地步法,鞋底止滑力比較弱或是走路技巧差的人就會開始覺得腳點不安穩,而手上也沒有冰斧可以去撐或是確保自己,因此就非得要上冰爪來增加信心。那當然,在這種緩坡冰斧根本沒什麼必要性,通常都是先拿登山杖代替,很有可能這就是在台灣大多數認知是冰爪>冰斧的原因之一吧?(也可能是根本不會用冰斧...)

但今天坡度如果再陡一點的話(如45度,當然跟個人能力也有關),不管是健行鞋或是重裝鞋,鞋底都一樣太軟沒有支撐力,都無法有效的用鞋子側邊、前緣踢雪或用冰爪做前爪攀登,在這種陡坡不管是用平行步法或是八字,動作會很不自然很尷尬,這就可能是造成滑落的原因之一。而在雪況適合時,穿著硬底攀登鞋的情況甚至可以完全不用冰爪,像台灣大多數的雪況,我是可以完全不用冰爪就登頂的!

這就是現在我們在台灣開雪訓會遇到最大的盲點,根本沒有多少學員的鞋子是適合的,鞋子不對你就無法有效的練習。根據我雪訓遇到的學員與在山上的觀察,穿這種鞋子上山的人不到5%啦,再扣掉教練不到1%吧。
因此台灣的雪地攀登變成穿著健行鞋配12爪冰爪,但卻沒也什麼人拿冰斧的奇特景象!這是比較現實的問題,畢竟這幾年雪況越來越差,買了裝備可能好幾年才用一次。且不要說半硬底鞋了,連想找鞋底稍硬一點的 trekking 款式可能都沒多少選擇QQ。我是滿推薦買一雙半硬底的登山鞋啦,在台灣除了雪地可以用,長天數的重裝縱走也可以用,如果有計畫出國去健行像EBC、日本等也可以用。

這是以前上課用的照片,注意,這個分級制度只有英國在用,且這幾年科技越來越進步,流行Fast&Light,各等級之間的界線已經越來越模糊了,但還是可以當個基本認識用。
B0是一般健行鞋,不分高低筒。
B1是重裝或是縱走登山鞋,搭配綁帶式的C1冰爪。
B2是我所謂的半硬底攀登鞋,可以配C2的半快扣式冰爪,當然也可以用C1。
B3是全硬底的攀登鞋,什麼冰爪都可以用,包括C3全快扣式的冰爪。

以雪攀(Mountaineering)來說,重要度是冰斧>鞋子>冰爪,在台灣卻是冰爪大於一切(再度領先世界?)
等等,先回到最前面的問題,到底下雪的台灣高山傳統路線是認真攀登的 "雪攀"(Mountaineering)?還是健行的路徑上會遇到雪的雪攀(Hiking)?(先不管什麼玉山北壁、直上南湖這種的)。

對我而言,我倒覺得台灣的雪況比較像是在美國 PCT 或日本大雪溪這種,會遇到殘雪的非雪季登山健行。你看這些地方的登山客打扮就跟台灣高山雪地登山客的打扮類似,登山杖加健行鞋(甚至是野跑鞋),會攜帶冰斧的人沒幾個,不要說10爪冰爪了,大部分甚至只是用一些增加摩擦力的裝置(例如micro spike簡易式鞋套冰爪或六爪冰爪)就上去了。就是路上還有些積雪,但坡度不會到很陡,並不需要什麼認真的雪地攀登裝備,你看走 PCT的八成都是只帶鞋套冰爪就去了啦。一個是因為比較便宜又比較輕,大部分人可能這輩子就走這一兩次雪地,而且如果你沒學過如何使用10爪12爪攀登冰爪,某些時候的風險可能比用這種簡易式冰爪更高。

一般的建議一定是要帶著冰斧、稍硬一點的鞋與增加摩擦力的裝置,還有基本雪地技術最保險。如果是太早去走或是那年雪大融化的慢的話,雪況可能就會比較偏雪攀,因為陡峭的地方都還會有雪。這時候就建議要有硬底鞋跟至少10爪冰爪,風險比較低,當然對有經驗有能力的登山者來說是都沒差,反正都是算健行的程度而已(?)。Kilian 大神破白朗峰(Mont Blanc)速攀紀錄時,只穿著普通野跑鞋看起來也沒用任何形式的冰爪就上去了(猜應該是那種雪地用的野跑鞋,就跟那種鞋底有釘子的雨鞋類似),但要記得大神是從小就在滑雪登雪山的而且他爸是 mountain guide,你只是個住在台灣從小沒看過雪跑來山上追雪的菜鳥!

以前工作也都是傻傻的穿了雨鞋就上去,你的走路技巧與能力也決定著裝備的極限

所以穿一般的健行鞋甚至是野跑鞋,配簡易式冰爪不帶冰斧可不可以上去雪山?當然可以!只是你要知道裝備的極限與風險,在雪地可能很冷腳可能會濕,而且因為整雙鞋都很軟你也無法做任何除了直上的雪地步法,在雪沒有變硬或是很少的情況下,以雪山圈谷來說可能這樣就夠了。但沒有冰斧你滑倒就只能交給老天決定生死,我在雪山親眼看過兩次只穿冰爪跟登山杖的職業團隊員,可能不熟悉冰爪之類的,不小心從雪坡上滑落,領隊除了大叫制動外也無法做什麼,問題是你沒有冰斧制動的鳥?還好運氣不錯這兩次雪都算多,沒有什麼突出來的石頭可以撞,一路滑了 50幾公尺到下面稍平的地方就停住了。

怎樣的雪況叫做硬或是多?這就是經驗與能力的問題,如有疑慮,一率是建議至少要會用冰斧自我確保且帶10爪+至少 trekking 以上等級的鞋比較保險。你無法掌控山上的雪況,但可以掌控你的技術、你的裝備,還有你的命,有疑慮就撤退!

像我們以前協助做高山研究調查時,也是什麼都不懂傻傻的雨鞋鋁架就上去了,雨鞋可不可以上冰爪?可以啊,綁帶式冰爪的設計就是什麼鞋都可以用,但你一樣要知道它的極限。因為鞋面很軟,只能當作是增加摩擦力的裝置,除了八字的冰爪步法外,無法做任何其他"攀登"技巧,因為腳要扭曲施力的關係,除了會很痛且冰爪還容易鬆脫,坡度太陡就有風險。

沒有什麼絕對可以或不可以的裝備啦,重點是要知道每項裝備的用途、限制還有怎麼使用,這才是正確的觀念。
而不是有帶了冰爪就絕對安全的錯誤認知,帶了12爪冰爪卻從來沒用過不見得會比你沒帶安全;有救生衣是安全的,但會游泳才是根本。

雨鞋當然可以上冰爪,但你要知道它的限制!(不建議,請先評估自我能力與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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